丁书苗：从洗内裤到慈善家的“女土豪”

　  台海网(微博)9月29日讯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浮肿的身材、泛白及腰的长发、颤抖的站姿、涣散的精神、憔悴的脸庞、痛苦的表情，再加上颇为老土的粉红长袖T恤和灰帽， 9月24日出现在庭审现场的丁书苗落魄至极，很难将其和曾经的“高铁一姐”的“女土豪”形象联系起来。

 

曾经风光无限，如今身陷囹圄，不知丁书苗是否预见过自己在迟暮之年会有这般遭遇。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用一句土掉渣的话来说，像丁这样的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据说，镜头前的她在回答法官有关她职业的提问时，她答道：农民。是的，从她的出身来看，她是不折不扣的农民，出自大山，卖过鸡蛋、开过饭馆、包过车皮。

两组简单但却耐人寻味的数字对比：小学三年级文化，识字不超过100个，员工备的发言稿不能超过一张A4纸，字体必须是2号体；检方指控其涉嫌非法经营1800亿元，从中渔利30多亿元，向多人行贿8900万元……前组数字表明丁书苗是个只受过零星教育的“半文盲”，而后组数据则展示了她在资本运作方面令人咂舌的“能力”。

一个几乎没读过书的“半文盲”能有这样的大手笔，她的“土豪”人生宛若过山车，高峰处惊起尖叫无数，艳羡几分，落到谷底，亦迎来无尽的谩骂和嘲笑。

“帮领导洗内裤”发家

关于丁书苗如何经营官商关系，坊间传闻颇多。但据称，这种关系的修炼，还得从“帮领导洗底裤”说起。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全民关注的“坏人”落难后，拳打落水狗，再不堪的过往都会被扒出来。

据媒体报道，当年丁书苗在运输公司租卡车运煤。一开始走公路，后来出了好多事故，才开始走铁路。可她没有靠山和资源，于是就去找当地铁路部门。毫不例外，被人拽出了办公室，于是她就天天蹲在领导宿舍门口。领导宿舍不关门时，她就进去，把领导的袜子、床单、内裤、衬衫、外衣，总之能洗的全都洗干净。就这么洗，终于把领导感动了，最后给了她车皮，攫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个段子一时间成为草根舆论场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知名媒体人@郭光东在微博戏言：“做销售、做记者，别老觉着攻不下客户，采不到牛人，向丁书苗大姐学习！”而一个账号名为“市场营销经典案例”的微博用户更是从中得出了这样的启示——“笨人”可以使用笨办法感动客户征服客户，但“懒人”却永远没有机会。

 

确实，丁书苗的这个案例至少向外界证明了她的几个优秀特质：勤奋、有毅力、坚持、不轻易言败。但若追溯到她成功的最大原因，恐怕还得说，丁最大程度地开发了自己这几个特质，并用于讨好官员、营造官商关系之上。据公开报道，采取类似方式，丁书苗不仅搞掂了山西铁路系统官员，后来还跑到郑州摆平了和郑州铁路局的关系。

中国上市公司舆情中心综观数日来媒体有关丁书苗发迹的报道，有这么一句话反复出现：借来10块钱，她能用其中的8块钱去搞关系。此话据说出自一位接近丁书苗的人士。在摆平了多位铁路系统的官员并尝到了甜头后，丁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告别了过去“帮领导洗底裤”搞关系的“初级阶段”。在发达之后，她懂得真金白银的输送才是硬道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舍得花钱才能搞好和官员的关系。

用金元开启掮客人生

1998年，丁书苗在中间人的介绍下结识了位高权重的铁道部副部长刘志军，用金钱开启了她的掮客人生。利用娴熟的关系技巧，丁书苗不久就取得了刘志军的信任，两人的利益联盟很快建立起来。

那么，通过刘志军，丁书苗获利几何？根据公诉机关的指控，2004年至2011年间，丁书苗通过刘志军为其及其与亲属实际控制的公司获得铁路货物运输计划、获取经营动车组轮对项目公司的股权、运作铁路建设工程项目中标、解决企业经营资金困难等事项提供帮助，获取了巨额不正当经济利益。其中，丁书苗获取铁路运输货物计划获利4.1亿元，获取动车组轮对项目公司股权获利2.11亿元，通过世界高铁大会的企业赞助资金获利1.25亿元。

说到世界高铁大会，此处还有一段颇为令人莞尔的插曲。据丁书苗的供述显示，在和刘的交往中，她经常表现得大老粗，曾被刘说过是“猪脑子”。事情是这样的：2010年，刘对丁说，铁道部主办的第七届世界高铁大会要召开，要让她在2008年成立的高铁传媒公司协调进来参与广告业务。但她什么都不懂，问刘志军开高铁大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刘志军说，有20多家国企会参与，她的高铁传媒广告公司可以和这些国企签订合同，做广告业务。而就在她问到签这些合同赚不赚钱时，刘志军气愤地骂丁是“猪脑子”。

根据一份对高层官员贪腐情况的调查显示，为了隐秘和安全起见，握有重权身居高位的官员贪腐时即便不通过本人，也会通过亲属、秘书、同学等关系亲密的人，很少会有其他人选。据此推测，刘志军选择丁作为权力代理人，除了其在金钱上的进贡外，或许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看重了丁的这种具备死忠气质的“傻气”，便于其利用和控制。

 

如果说前期的权钱利益交换，依然只能算作是停留在行贿、受贿层面上的话，那么丁、刘两人后期的关系就是权力代理。刘志军时代，中国的高铁处于飞速发展阶段，在没有权力约束的情况下，刘疯狂地在铁路项目招投标过程中为相关个人攫取利益，而为了掩人耳目，丁书苗这个“老实的农妇”成了他的权力代理。据丁供述，诸多希望可以中标的个人都需要通过其向刘志军“传纸条”打招呼，丁作为掮客所发挥的中间人作用得到了重要的表现。

此外，根据公诉机关的指控，2007年至2010年间，丁伙同郑朋、胡斌、甘新云、侯军霞、郭英等人，以有偿运作的方式帮助中标，后丁书苗通过获取铁道部相关人员帮助，先后使23家投标公司中标“向塘至莆田铁路永泰至莆田12标段”等57个铁路工程项目，中标标的额共计1858亿余元。为此，丁书苗等人以收取中介费的手段从中获取违法所得共计30余亿元。其中，丁书苗违法所得数额共计20余亿元。可见，女土豪的炼成正是丁通过一步步的营造官商关系，扮演掮客角色所实现的。

刘志军曾在供述中表示，他有私心，一旦他需要用钱，丁书苗就会为他花钱办事。作为掮客获利颇丰的丁书苗，也非常清楚所获之利益源于刘志军的权力。她深刻地懂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为了报答刘的“知遇之恩”，丁可谓是做足了“狗腿子”功夫。按她的说法，“凡是他安排我做的事情，我都尽力去办，花多少钱我也不吝啬”。根据指控，丁书苗于2008年至2010年间，按照刘志军的授意，为原铁道部政治部主任何洪达开脱或减轻罪责以及为刘志军职务调整创造条件疏通关系，先后花费了4400万元和500万元。不过，这位脑子并不算非常灵光的掮客未能完成前述两项公关重任。据其供述，前一次花费的4400万元，事情没办成还被骗了，而后一次花费的500万元也找错了人。4900万的公关费打了水漂，捞人失败，跑官不成。

此外，虽然在刘丁二人的庭审中均未涉及疯传已久的性丑闻，但丁书苗花钱帮助刘志军“嫖”女演员的传言恐非空穴来风。针对传言，知名演员杨幂甚至不得不发表声明否认此事，声称要与造谣者对簿公堂。

丁书苗本人对“潜规则”一事断然否认，称“自己也是女性，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显然，这是一个毫无说服力的辩护。

不得不感叹，作为掮客，丁书苗在帮助领导实现权力欲的同时，还能协助满足其荒淫的私欲，可谓尽职尽责。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刘培养的这个权力代理人却似乎并不合格。

 

说到丁的“不合格”，也不得不提起两人案发的导火索。刘志军曾经对丁书苗一再叮嘱，央企审计严格，直接从央企收中介费容易出事，可以间接通过施工队收钱。但最终，仍有一家中标铁路项目的大型国企将数千万中介费直接打给丁书苗的公司，结果被有关部门发现，致东窗事发。

目前来看，是否因丁书苗未向该大型国企强调支付中介费的正确路径而致案发或许已不得而知，但仍有网友将刘志军的落马归因于丁书苗这个“猪一样的队友”。不过，玩笑归玩笑，俗语有云，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刘丁二人为了权力和私欲将偌大的中国高铁玩弄于股掌之间，丑闻的曝光只是时间问题。

天真的慈善减刑梦

刘志军在庭审时含泪称，本该响应习主席提出的“中国梦”，而他的权力代理人丁书苗也曾有一个“慈善减刑梦”。2009年，丁在发现自己被调查后，“毅然”捐款3亿多元，这也是她所有慈善捐款中的大部分。而她在供述做慈善的目的时也毫不掩饰地表示“我想通过慈善提高社会影响力，让国家领导知道，让我自己免于刑事责任”。好一个慈善减刑梦，不禁让人发出“Too simple, sometimes na ve”的感慨。

但不能否认，我们依然可以在公开报道中搜索到丁羽心的种种“善举”，如：2006年，她向国家贫困县湖北罗田县平湖乡胡家河村捐资50万元为当地修建乡村公路；2008年“5·12汶川地震”发生后，丁羽心的博宥集团先后捐款1.14亿元支持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2009年3月，丁羽心向家乡晋城捐款1000万元用于贫困山区脱贫致富等工作；2009年5月，丁羽心捐资1.5亿元，用于中西部地区“母亲健康快车”和综合扶贫……

此外，2010年5月发布的“福布斯2010中国慈善榜”中，丁羽心以2009年捐款9000万元名列第六，并先后成为“2010公益中国最佳公益慈善企业家候选人”“2011公益优雅典范候选人”。庭审中，丁书苗的辩护律师甚至还列举了丁从80年代末开始的慈善之路活动。

说到此处，或许有人会为她辩护说，丁书苗在被调查前所做的慈善活动并不带有这种肮脏的“减刑基因”。我们暂且放下她的慈善动机不谈，但其他疑问又将随之而来，即：在她多年来扶摇直上的根本原因曝光之后，她是否能证明所捐赠的款项为合法来源？恐怕，这还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法律虽未规定非国家工作人员有证明自己来源合法性的义务，但为了自证清白，丁书苗还有其他更好的辩护选择吗？

 

进一步说，在走向慈善减刑梦的过程中，丁书苗还被发现有行贿行为。公诉机关指控称，为达到树立正面形象以逃避有关部门查处的目的，丁书苗经与原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外资项目管理中心主任范增玉商议，由丁书苗向该中心进行捐款，由范增玉利用职务之便为其安排在有关表彰会上发言、在有关刊物上刊登慈善事迹等。为此，丁书苗先后38次给予范增玉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4000余万元。

或许，丁书苗天真的慈善减刑梦还得归因于她的“不懂法”。《新京报》在时评中表示“在丁书苗那里，慈善不过是块敲门砖，是晋升的阶梯，是和领导说上话的一个由头。而她的意图恐怕还是，能够由此和‘高层领导’深发展，然后，让权力为她所用，给她提供安全的保障。可叹丁书苗只看到了权和利，没看到法。”

《新闻晚报》则撰文称“不可否认，巨额捐款的确能让某些捐款人很快提高社会影响力，也有机会靠慈善活动接触到国家领导人，但很显然，慈善的归慈善，司法的归司法。丁书苗却幻想靠认识领导人来干预司法独立，显然是不懂法。”

看来，没文化，真的很可怕。

后记

庭审已结束，等待丁书苗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而这也将正式宣告其掮客人生的落幕。然而，丁书苗案也让我们不得不反复思考当今社会的政商关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解决？

远的已不必再说，就近来看，刘铁男案、薄熙来案、李春城案以及蒋洁敏案频发，倪日涛、徐明等闻名媒体的大老板，或一干上市公司高管等都深陷其中，更遑论由不当政商关系引发的曾成杰之死。加之柳传志“在商言商，不谈政治”所引发的舆论热潮以及王石被批为“马后炮”的反思，凡此种种都为2013这个政商关系不同寻常的年份写下了历史的注脚。

由于体制性原因造成的官员权力不受限问题直接导致了无法割裂的畸形政商关系。时评人@平草写道：权力的掮客这一角色的出现恰恰反应出政商之间存在着较大的活动空间与灰色地带，而对于制度的规范和监督，则更应对政商之间的距离进行严格的把控。只有当政商之间的灰色地带被压缩，权力的掮客才会无处游走。

而要想压缩这种灰色地带，唯有改革。但“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李克强总理早在履新时就挑明了改革的难度。9月25日，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修订政府核准投资项目目录，决定再取消和下放75项行政审批事项。至此，新一届政府取消和下放的行政审批事项已达221项。

这也应验了李克强不久前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的表态：“新一届政府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以转变政府职能为核心，大力推进行政管理体制改革，通过简政放权，把该放的权放开、放到位，把政府该管的事情管好、管到位，为各类企业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以激发市场主体的创造活力”。

改革的脚步一刻都不能停。

我们惟愿“政府多一些放权，民间少一些丁书苗们”。

责任编辑：顾婧凌

文章来源：http://www.taihainet.com/news/txnews/cnnews/sh/2013-09-29/11412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