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91岁高龄“讲古仙”范寿春为非遗传承仍在收徒传道 最小的徒弟拜师时才9岁【组图】

 

　　台海网10月31日讯（海峡导报记者 钱玲玲 见习记者 黄丽彬/文 常海军/图）“厦门海沧青礁慈济宫奉祀古代名医吴夲，老百姓称他大道公、吴真人。在慈济宫后面岐山顶上，有一座古山寨，名叫‘大埔寨’，当地群众叫做‘贼仔寨’。这座山寨地处险要，景色壮观。说起这座山寨，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呢……”

　　伴随着闽南话的家常味，故事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口中徐徐展开。短短的10分钟，一个关于“吴真人收徒弟”的传说被娓娓道来。老者讲得有趣，台下的听众如痴如醉。

　　这位老者，就是厦门知名的“讲古仙”范寿春，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讲古传承人，今年已经91岁高龄。昨日，范寿春接受导报记者专访，畅谈他的“讲古人生”。

 

初识 墙角蹭听，讲古在心里扎根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爸爸用箩筐挑着我和三个姐姐，来到了鼓浪屿……”范寿春的祖籍是泉州惠安，4岁那年，他随父亲举家迁往鼓浪屿。那时，他们家住在内厝澳，旁边恰好有一个讲古场。10多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讲古，不想竟深深地迷上了它。“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文化，也没有电视、广播，想增加点知识，讲古场就成了很好的场所。我的很多知识，都是听讲古学来的。”范寿春说。

　　那时，父亲依靠卖菜养家，家中并不富裕。正儿八经坐下来听一回讲古，需要付两个铜板。囊中羞涩的范寿春只好躲在墙角“蹭听”，《水浒传》、《三国演义》、《罗通扫北》、《七侠五义》、《包公案》、《施公案》……大小故事，他都听得滚瓜烂熟。

　　不知不觉间，讲古在这个少年的心里扎了根。因为经常混迹讲古场，他和这里的听众——轿夫、码头工人、商店伙计、木匠、泥水匠等等，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要知道，这些人的心里，也装着很多更加平民化的“古”呢。

▲范寿春为小学生讲古

 

开讲 他让讲古跨出国门，场场爆满

　　真正开启讲古生涯，是在1991年。那一年，范寿春已退休3年，在厦门人民广播电台闽南话节目中开辟了一个“讲古角”，每周讲古一次，每次10分钟。这一讲，就是8年。

　　从1995年到2005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语频道、省广播电台台播部、海峡之声电台等专门请范寿春录制了500多个讲古故事，向海内外传播。

　　2001年，范寿春又在金榜公园创办了“讲古场”，不收分文，每周一场义务讲古。一时间，很多人赶来听古，尤其是老人，有人从海沧赶来，有人从枋湖转车来，也有人从厦港骑着车来……最多的时候，有71人同时在场听古。

　　闽南乡亲遍布世界，“厦门有个讲古仙”，这件事很快也在海外乡亲当中引起反响——离乡日久，就想听一回小时候那带着乡音乡情的“古”呀。

　　有一回，《星岛日报》中文版报道范寿春和他的讲古之后，新加坡的闽南乡亲看到报道，特地找到他，邀请他前去狮城讲古。2006年，78岁高龄的范寿春应邀前往狮城，半个月内，连讲8场，场场爆满，成为当时华人华侨界的一大盛事。

特色 爱讲短故事，内容接地气

　　讲古，范寿春有自己的特色。“有些讲古，一讲好几十回，差一回没听，后面就接不上了，不利于这种艺术的传播。”范寿春说，他偏爱短篇故事，每个小时讲1-3段“古”，听众听得尽兴，也能记得住。他把自己的风格形容为：“一碗小点心，吃巧，吃（勿会）饱，吃好再来讨。”

　　讲古的内容很广泛，但他更加偏爱接地气的，与厦门这片土地息息相关的故事。郑成功、陈化成、苏颂、陈嘉庚、林巧稚、马约翰、林菽庄、黄奕住等厦门古今名人的故事，他都讲过。

　　讲古的过程中，他还同时重视多方面传承闽南文化，将民间故事、闽南话谚语、歌谣以及厦门许多有趣的地名故事等融进“古”里，他说过的“陈嘉庚喝咸稀饭”、“林巧稚深夜救人”等故事已经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经典段子。

　　为了讲出最精彩的故事，范寿春常常需要花很多时间准备。他翻阅大量的材料，寻找符合闽南话口味的东西。到了晚年，范寿春有腰椎间盘突出，坐久了腰痛难忍，站久了又难以支持，常常是吃了药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写起来。光是早年间存下的讲古手稿，就有一大摞。

 

传承 大方授课，收下9岁小徒弟

　　尽管已经91岁高龄，身体条件大不如前，但只要有机会，范寿春还是坚持坐着轮椅、拄着拐杖走到讲台上，讲上一段“古”。

▲范寿春和他最小的徒弟沈子尧

　　讲古，在这位耄耋老人的心中，已经成了一种责任，一种执念。他深知，闽南话是古汉语的活化石，现在会讲闽南话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作为一门口传艺术，“讲古”也许会面临失传，让它传承下来，自己义不容辞——所以，除了自己讲，更要教徒。

　　十几年来，他应邀到许多中小学和青少年宫给学生讲古，先后到多个社区以及养老院向民众讲古。

　　2008年，厦门方言讲古列入国家级保护项目，思明区在观音山设“老榕树讲古场”，并举行“范寿春讲古艺术授徒仪式”，21名年轻教师和10名少先队员拜他为师，学习讲古。

　　他最小的徒弟叫沈子尧，拜师的时候才9岁，在“2017厦门市青少年讲古电视大赛”决赛中获得了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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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讲古小史

　　闽南人把说书、讲故事称为讲古，讲古脚就是讲古说书场所。

　　据《厦门志》记载，厦门的讲古艺术在清代中叶就有了。从清末民初至抗日战争前夕，厦门有50多处讲古场。当时，听讲古者多为路头工、轿夫、泥水匠、学徒、店员和无业百姓。在文化水平低、读书人少、文盲多的社会里，讲古成为民众喜闻乐见的文学传播方式之一。

　　厦门被日本侵略者占领后，讲古场几乎停顿。抗日战争胜利后才陆续恢复。旧时的讲古仙，多讲《西游记》、《封神榜》、《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唐》、《说岳》、《七侠五义》、《列国志》以及彭公案、施公案等，按惯例，坐位听众收钱，站着听者免费。

　　1950年，厦门文化馆举办“讲古艺术讲习班”。讲古艺人经过学习，不讲封建迷信、荒诞、庸俗低趣的旧书，增加《吕梁英雄传》、《小二黑结婚》、《半夜鸡叫》等有教育内容的新书，还会给听众讲解报纸上的国内外新闻。

　　“文革”期间，讲古脚被列为“四旧”受到冲击。1978年以后，溪岸等讲古场虽然陆续恢复，但随着时代变化，老讲古人先后退出讲坛，讲古逐渐衰弱。

责任编辑：王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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