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强渡鹿耳门到底是哪一天？厦门文博研究员何丙仲揭开史学界谜题

 

　　台海网4月3日讯（海峡导报记者 崔晓旭/文 常海军/图）郑成功于1661年4月21日率师从金门料罗湾出发，横渡台湾海峡，强渡天险鹿耳门登陆台湾本岛，与荷兰侵略者进行了9个多月的战斗，终收复台湾。“整个过程中，有着划阶段意义的郑军强渡鹿耳门登陆台湾的正确日期，一直争论不止。”厦门文博研究员何丙仲说。究竟是4月29日，还是4月30日？何丙仲一起解开这道纠缠史学界30多年的谜题。

强渡鹿耳门日期备受争议

　　关于郑成功军队强渡鹿耳门登陆台湾的具体日期，有两种说法。

　　依据郑成功的户都事杨英的《先王实录》和阮旻锡的《海上见闻录》为主的中国文献，都明确记载这一天为明永历十五年四月初一。再据薛仲三、欧阳颐合编的《两千年中西历对照表》换算，阳历应为1661年4月29日。

　　不过，外国文献如C.E.S所著的《被忽视的福摩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巴达维亚城日志》和侵华士兵阿布列特·赫波特的《爪哇、台湾、前印度及锡兰旅行记》等，都一致记载这一天为1661年4月30日。

　　这些中外文献的作者基本是郑成功复台战争的双方亲历者，他们各自的记载应该是可靠的。但为什么经过中西历换算后，中外文献所载的日期会有一天的差别呢？

　　关于这个问题，30年来，海峡两岸的学者不断地进行探索研究。

大多数学者认同4月30日

　　1661年4月30日(即农历四月初二)，比较多的学者认为，这是郑军强渡鹿耳门登陆台湾的正确日期。

　　“台湾学者毛一波认为，荷兰人发觉郑军大队的出现，是在四月初二的黎明。”何老说，但很可惜未能见到他对此结论的考证。

　　另一位台湾学者张菼也肯定是这一天，断定《先王实录》所载“午后大 船齐进鹿耳门”的具体时间，是四月初一下午三时”。

　　他的根据是，康熙《台湾县志》和清初黄叔璥的《台海使槎录》，均记载有台湾西南部的潮汐情况：“台则初一、十六，潮满己亥而退寅申。”据此来看，是时“正值退潮，不能进口，所以在外海有一段相当长的候潮时间”。第二天（即阴历四月初二，阳历4月30日），才乘满潮进行强渡。

　　1962年，厦门大学陈国强同样根据台海的潮汐情况，推断鹿耳门的满潮时间在每月初一和十六的“己亥”，即上午或晚上10时左右。陈国强认为，既然大 船是在午后齐进鹿耳门，则那一天应是初二，而不是初一。

　　事实上，从初二黎明拂晓到达鹿耳门外沙线到晚上完成登陆，这一整天郑军的军事行动中外文献的记载都是一致的。

　　何老翻阅荷兰学者胡月涵在其《有关台湾历史之荷兰文献的种类、性质及其利用》的著作里，引用了不少新的荷兰档案材料。

　　“1661年4月30日，星期六，上午6：30，国姓爷的军队被从热兰遮堡发现。天空中仍有薄雾升腾，我们忧伤地看到我们的西北面，一大群很意外地拥挤着且数量难以估计的帆船和小船向我们逼近”、“上午7：00，福摩萨议会”、“上午10：00，国姓爷的军队到达鹿耳门前，40-50艘在北航道抛锚，另一些全部通过鹿耳门航道进入‘内江’，并开始在禾寮港登陆军队。”

　　“如果胡月涵所引的荷兰文献无误的话，郑军当天的行动正好和台海那天满潮的时间基本吻合。”何老说，陈国强进而以《先王实录》关于郑军登陆台湾后若干史实所载的日期，与外国文献有着不一致之处，于是判断它所载郑军登陆台湾的日期，也应该是个错误，“原因是杨英编撰的这部文献，乃是‘事后追记，有发生差错的可能’”。

 

相差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日期之争，从1982年起便引起了海峡两岸学者重视，分别进行探讨，但长时间没有得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在研读大量相关史料之后，何老认为，有关中外文献所载这个经过统一换算后相差一天的日期问题，如果从郑成功所用的历法与清初使用的《时宪历》进行比较和探讨，是可以解决的。

　　“中西历对照的材料，关于1661年的中国历法，都是以清顺治十八年辛丑的日历为对照的标准；而郑成功所用的历法和清政府所用的历法本身已有一天之差，问题自然就清楚了。”何老说。

　　事实上，脱稿于康熙十年(1670年)的《明季南略》的作者计六奇，已发现明、清双方的历法不但在闰月方面不一致，甚至还有一天之差的问题：“是年（即永历二年，戊子年，1648年），明朝闰六月，而清朝则闰四月。明朝闰六月初一甲辰、二十甲寅，而清朝六月初一癸卯、二十癸丑，差一日。”

清、郑双方历法不一致

　　简单地说，就是明、清日历不同，相差了一天。

　　“我们如果认真阅读清、郑双方的文献，并加以比对，就可以发现它们之间关于某些事件的日期，虽然大部分相符，但也有个别事件的日期确实存在相差一日或若干日的问题。”何老说，尽管原因多种，但不能排除清、郑双方各自使用日期不一致的历法，是造成后人换算成西历产生出人的原因。

　　比如，磁灶之战，《先王实录》记的是发生在永历五年五月廿七。陈碧笙教授校注说：“据《明清史料》，磁灶之战发生于五月廿八，比本书所载晚一日。”

　　海澄保卫战，《先王实录》说是永历六年壬辰，正月初二。而据《明清史料》已编第2本中《韩代等为郑成功继陷海澄、平和二邑事残件》记载，则为正月“初三”。

　　何老说，类似的事例还有不少。总之，根据对清、郑双方历法和文献的比较，我们有理由相信，双方使用不一致的历法是造成各自文献所载日期相差一日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郑成功历史文献所记发生的日期，常比清朝文献早一天。

　　这道纠缠史学界多年的谜题就此解开。何老说，1661年4月30日这一天，杨英据郑成功历法所记的日期“明永历十五年四月初一”，作为后人换算公历所根据的清朝历法，这一天极可能恰恰正好是清顺治十八年四月初二。

责任编辑：王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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