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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韩国”与“鬼岛台湾”,谁比较惨?
上世纪90年代,在一场棒球赛中,台湾输给了韩国,对长期将棒球运动视为最强项的台湾人而言,那是“台耻”。“什么时候开始,韩国棒球水准追上了台湾?”球迷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而韩国队在球赛过程中屡屡使出各种技术性小动作蹭分数,让台湾人深恶痛绝。
从那一天开始,种下了台韩心结,但恶感归恶感,韩国人旺盛的求胜意志,也令人印象深刻。台韩较劲于焉展开。
然后,韩国经济在1997年亚洲金融海啸后,突飞猛进,快速超越台湾。当年,韩国人均GDP为八千美元,台湾1.2万美元,20年后,韩国3.1万美元,台湾2.5万。对台湾而言,韩国最突出的进步领域:一是台湾强项的电子制造业,一是台湾弱项的消费文化。关于前者,台湾除了尖端半导体技术还保有优势外,其余均遭韩国超车。关于后者,那更是不用提了,台湾年轻世代掀起“韩风”,早忘了甚至完全不知对方是台湾死敌。
对韩国,台湾人尚不至于视之为仇恨的对象,比较精准的心态,应该用“妒羡”来形容。同样都是出口导向的经济体,台湾FTA覆盖率为9.7%,韩国70%。近30年台湾薪资平均成长率1.4%,韩国3.4%。台湾人对韩国人既妒又羡。
妒羡,致使台湾知识阶层除了关注韩国的“超越”之外,也同时关心韩国的“疮疤”,因此媒体不时在韩国出现问题的时候集中报导,平衡心态。
2015年,韩国年轻世代间炒热了“地狱韩国”的话题,韩国内部的败絮一一露出。“‘地狱韩国’的人们,得忍受政府的人权侵犯与监控、媒体舆论被操控,还有财阀的剥削和自由主义商业化的腐蚀;年轻人找不到工作,买不起房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性别不平等、校园虐待、军队虐待、职场排挤与霸凌充斥;有钱人无罪,没钱人有罪,这些都是‘地狱韩国’的自然现象。”
台媒热烈报导韩国疮疤,但在那种“原来我们比较幸福”的意外优越感背后,台湾人内心五味杂陈,因为上述韩国悲歌的歌词,将“地狱韩国”换成“鬼岛台湾”,竟毫无违和感,“鬼岛”处境没比地狱好多少。即便,在联合国“世界幸福报告”中,台湾排名38,狠甩韩国的47名,台韩民众,尤其是年轻人的被剥削感,恐怕不分轩轾。
根据统计,2015年韩国20-40岁青年世代,月平均消费约合台币6万元,在首尔要7万元。职场新鲜人平均年薪约台币71万,若任职大公司约90万,中小企业约66万。从消费与所得数据可看出,韩国年轻人不到大公司工作,恐怕是在贫穷线下讨生活。
韩国高达90%的受薪者无法存钱,30%生活在贫穷线下。台湾是46%无法存钱(36%户头存款不到1万),28%生活在贫穷线下。存款能力取决于“所得-消费”,关键是物价,换言之,台湾物价方面压力较低,这便可能是台湾幸福指数优于韩国的重要原因。
再者,台湾的经济主力是中小企业,韩国是大企业,台湾青年相对于韩国青年,非要挤进大公司,生活的压力才能较轻,可能也是重要因素。也正因此,对经济有起码了解的“鬼岛”知识阶层,不断发出重视中小企业的呼声。
“鬼岛”比“地狱”稍微幸福的关键,便是相对低的物价,与中小企业所能分摊的劳工压力。但也不能不提,长期低廉的物价,显示的是经济的成长缓慢。
今年的韩国疮疤,台媒集中于文在寅失败的“提高最低工资”政策。
2017年起,韩国基本薪资的升幅超越以往的6%,2018年调升幅度创纪录拉到16.4%,2019年再向上调整10.9%。按照台湾经验,调高最低工资是社会最敏感的问题,“一例一休”是蔡英文执政最惹民怨的政策,同样的,韩国也深陷于这项政策正反两面的激烈争议,以及无可避免地恶化了失业率。
最低工资的调升,问题核心在于“分配”。理想上,资方与劳方平均分配各一半的经济成长率。但在实务上,将本求利的企业,挣脱法令对劳工保障的捷径,就是缩减人力,或说缩减全职人力,增加约聘人力。甚至,想办法以自动化科技取代人力。因此劳工不见得是调升工资政策下的受益者,比较多的情况反而是受害者。
最诡异的是,企业会将多支出的人力成本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提升物价,而作为消费者的劳工,其所增加的所得又被物价给吃掉。因此劳资平衡,几乎是个哲学问题,难有标准答案。
文在寅的政策,使得韩国青年更难进入职场,尤其是那些具备国际竞争力的大企业。韩国以大企业为经济主力的危机,来自于大企业取走60%的获利,却仅提供4%的工作机会。由财团所构筑的经济下层结构,必然导致财阀政治,而这种政治的特点,就是政府必须一手从财阀手中获取些什么,另一手又得给予财阀些什么,以换得政治稳定。
再者,由科技推动进步的经济体,理所当然会以科技力取代人力,最终伤害到劳工的就业。可而想见,这种恶性循环下是如何造就出了“地狱韩国”。
毫无例外,提高最低工资的恶果,就是低层家庭受害最大,因为他们缺乏进入高门槛的职场的技能。去年第四季度韩国国民收入暴跌,最惨的就是家庭收入同比跌幅高达17.7%的底层20%家庭。以全年度计算,底层家庭劳动收入与前一年相比减少了36.8%。与此相对的,最高收入的20%家庭,比前一年增加了10.4%。
调高最低工资政策的原始目的是公平分配,却造成了更严峻的“分配不正义”,社会一旦进入贫富不均扩大的轨道,必然动荡。因此劳资问题堪称各个先进国家和地区最感棘手的问题。
“鬼岛”在劳资问题上一样险峻,但与“地狱韩国”的差异是,作为台湾缴税大户的许多财团,主要是在大陆创造就业机会,一定程度减少了劳资问题的“面积”。设使这些财团全数移回台湾,按照韩国经验,“鬼岛”会不会“地狱化”呢?这是一个祸福难料的复杂问题。
首尔的零售、小吃店铺,从去年开始快速消失,文在寅政府终于在今年五月坦承,调涨最低工资政策对就业与产业均造成冲击,非财团型的工厂与自营业者首当其冲,小吃零售餐饮与旅宿业者则影响最大。不得不令“鬼岛人”想起去年高雄歇业餐厅业者挂出“民进党不倒,台湾不会好”的景象。“鬼岛”和“地狱”,在景气大环境不佳的状况下,有着类似的处境,对庞大的劳工阶层采取简明易懂的讨好政策,也双双遭到重创。该勒紧裤带时,还想着大鱼大肉的分配模式,民选政府很难满足这类选民,却又别无他法,不断地粉饰太平或转移焦点,则成了平庸政治领袖的唯一逃生门。
至少,“鬼岛岛主”是这样搞的。
责任编辑:黄荣亮
文章来源:http://www.taihainet.com/news/twnews/latq/2019-07-02/22790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