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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良:最受不了“立院”和“监察院”

 

   台海网9月10日讯  前“卫生署长”杨志良,任内积极推动二代健保,并曾揭露“署立”医院弊案。被票选为“最勇敢的公众人物”,却也被媒体冠上“白目署长”的称号。杨志良日前出版新书《拚公义,没有好走的路──白目“署长”杨志良的冲撞与改革》,接受《讲义杂志》专访,分享他的坚持,与卸任前后的心路历程。 
 

是什么原因,让你走上公共卫生之路?

   大学前我对公共卫生并无概念,读公卫是误打误撞,但一读就爱上了。相较于医师一次只能帮助一个病患,公卫却能以很少的资源,照顾众人的健康。例如六○年代台湾曾盛行“大脖子病”,也就是甲状腺肿大。台大教授陈拱北经过调查,发现“大脖子病”导因于对碘的摄取不足,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食盐里添加碘,果然“大脖子病”就大幅降低了。

   公卫是重要的工作,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经由公卫措施获得健康的人,虽然得到了帮助,却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帮助。防疫做好了,不会有人赞美你;做不好,大家绝对骂你。以新流感疫苗为例,没有人知道防疫措施究竟成功降低了多少死亡人数;也没有人知道如果没打疫苗,自己会不会是死亡案例之一。但该做的事,就是要做。投身公卫不会让人得到金钱,也未必会得到掌声,但绝对是“积阴德”的工作。


你曾说成长背景让你对公卫更为热爱,为什么这么说?

   小时候家里很穷,不只物质穷困,知识也很贫乏。爸妈忙着赚钱养家,不可能给孩子什么“文化刺激”。刚进小学,老师点名“杨志良”,我根本不晓得老师在叫我。因为平常大家都叫我“阿良”,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感激老天让我经历过贫穷的日子,自己曾经就是弱势,所以我格外关注弱势。一个社会的公共卫生做得好不好?看最弱势的族群就知道。举例来说,如果台湾的外籍配偶怀孕时都能受到良好的检查与照顾,可以想见台湾多数孕妇医疗资源应当不虞匮乏。出岛时我也喜欢到传统市场里、小巷子里,看看那些人怎么过日子,我认为这才能真正反映一个国家的状态。

“卫生署长”任内,什么事最让你受不了?

   那就是“监察院”和“立法院”。部分“监委”调查浮滥,大事不管,只管琐事。我“署长”任内,“监察院”调查“卫生署”七百五十八件,“卫生署”同仁要花近两万个工作天整理资料,成本高达千万元。值得检讨的地方,“卫生署”当然应当检讨,可是“监委”职权无限上纲,就成为虚耗“国力”、妨碍公务。

   台湾“立法院”之“烂”,国际公认。不少“立委”质询官员的态度像在骂儿子,问政内容不专业又没水准。媒体曾报导,美国以不卫生为理由,禁止全美制作、贩卖猪血糕。这跟台湾有什么关系?结果“卫生署”先被叫到“立法院”做报告,再被叫进“监察院”修理一顿。后来证实那只是一条乌龙新闻,美国根本没有这道禁令,“卫生署”却为此忙翻了天,莫名其妙。


你在卸任前状告电视名嘴,为什么会想这么做?

   卸任前我以“卫生署”名义向地检署告发七个电视名嘴散布谣言,导致没打疫苗的民众因流感重症丧命。流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害,造成的死亡人数远超过地震、海啸等天灾。

   H1N1感染病例破千,多人死亡,世界卫生组织发出不排除全球大流行的警讯,我们怎能不严阵以待?防疫如同作战,疫苗就是武器,宁可多买,也不要准备不足。国际抢疫苗早就抢成一团,我们极尽努力,也只抢到五百万剂美国生产的疫苗,幸好台湾也研发成功,“卫生署”连忙下单。

   卫生单位这么努力,可是,政论节目上,那些没有医学背景的主持人、名嘴却质疑疫苗安全,高呼“这个疫苗不能打”,甚至鼓吹民众自行购买“克流感”。节目播出后,疫苗施打率下降,感染、死亡人数却增加了。看到有民众可能因为没有施打疫苗而丧命,心里很痛。名嘴打著“言论自由”的大旗打击防疫政策,他们的言论自由是人命换来的,良心何在?真该下地狱。

日前你出版了新书,你最希望读者从书中看到什么?

   我在书中提及了救台湾的“四根支柱”。第一是“清廉施政”,这是“政府”的首要之务,贪污的单位绝不可能做出正确的政策。例如某“署立”医院院长贪渎,他在采购时就不会优先考虑病人需求,而是回扣多寡,政府其他单位也是一样的道理。

   第二是“公平加税”。听到“加税”,大家都会跳起来,可是我指的是合理的加税。为什么买卖豪宅的人只需缴少少的税?为什么财团可以养地,银行呆帐却要全民买单?为什么政府举债两千多亿元,这些钱不用还吗?我把这些想法告诉政界大老,却有人说:“你的想法很好,但这样做会失去政权。”我回说:“失去政权,也好过失掉‘国家’。”

   第三是“合理涨价”。如果原物料涨价,政府对油、电、水就应该合理涨价。政府长期采低价政策,亏空结果还不是全民买单?另方面,政府也应高额补助公共交通工具,目前由于政府不再补贴,中、南部很多客运路线停驶,造成了民众许多不便。


   第四是“照顾弱势”。政府对弱势的照顾实在太微薄,新社会福利法将收入最低的百分之三定义为“低收入户”,远不及欧美等的百分之五或十。这四根支柱都撑起来,才能撑起台湾内部基本的社会正义,否则谈什么爱台湾、放眼国际,都只是空谈。

你的新书大篇幅讨论医院弊端,并痛批医界大老。在你心中,如何才称得上“好医师”?

   简单地说,就是“仁心仁术”,“仁心”一定要在“仁术”前面。好医师要有好医术,有好医术却未必是好医师。以前日本的部队拿人做实验,他们的技术好不好?当然一流,可是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好医师。

   要当出家人,心中就要有众生,否则就不要出家;要当公务员,心中就要有民众,否则就不要当公务员;要当医师,心中就要有病人,否则就不要当医师。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气那些涉入“署立”医院弊案的院长,待遇已经这么好了还要A钱。我当“署长”,如果不知道“署医”有弊端,我是笨蛋;知道了不处理,我是混蛋。既然我不想当笨蛋也不想当混蛋,就不能坐视不管。

你有什么话想跟有志投入公卫领域的后辈说?

   我认为“成就”应该分为两种,一种是金钱的,一种是心灵的。做公卫的人不会发财,却能在其他的地方找到成就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我”。有些人心中的“我”,是自己,是家庭,但有些人心中的“我”,是团体,甚至是所有生命。有心投入公卫领域的人,心里的那个“我”,格局一定要大。

你担任“卫生署长”一年半,想必还有很多计画尚未完成。心里会有遗憾吗?

   有遗憾,但也没有遗憾。有时候看新闻难免会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但也只是想一想罢了,我没有那么伟大,世界不是没有我不行。之前杂志做民调,选出最有勇气的公众人物,没想到我会拿第一。其实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政务官不就应该这样吗?知道做了会被骂,但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做,而不是先考虑选票、利益,再决定要不要做。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计画?会考虑再次从政吗?

   我已经老了,应该不需要再对未来计画了啦。如果我头脑不清楚的话,或许会考虑再写一本书。写什么?写上一本书里没写的,像是年轻人为什么不愿意结婚生小孩?为什么会觉得未来没有希望、社会没有前景?为什么自杀率这么高?为什么民进党跟国民党都是“烂党”加“乱党”?

   几个政党的大老叫我出来选举;也有民众拱我选“立委”。我现在回学校教书,日子过得很开心,才不要回政治圈慢性自杀,那些叫我出来选举的都是坏人。

你心中最幸福的片刻是什么?

   那就是二代健保通过,我可以离开“卫生署”的时候。真是“上台容易下台难”,好几次我想辞职,但二代健保还没完成,想走也走不了。我上任的第一天就希望自己将来能“没有羞愧地离开”,我任内没有做出亏欠社会的事,而且还算有做出一点成果,已经心满意足了。

 

文章来源:http://www.taihainet.com/news/twnews/twdnsz/2011-09-10/746283.html